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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年画世家与齐健隆画店

        作者:方博2022-02-22 07:30:09 来源:今晚报

            (1/6)齐健隆画店的年画《小儿怒》

            (2/6)齐匡之先生提供的祖父齐鼎乾照片

            (3/6)天津府县劝学所官员合影,左五身穿补服者为齐鼎升

            (4/6)齐健隆画店的年画《女子求学》

            (5/6)齐匡之先生提供的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和《写疏折》

            (6/6)齐健隆画店的年画《瑞草园》

            中国美术家网--让艺术体现价值

            谈及杨柳青年画,“齐健隆”和“戴廉增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开的名字。这两家画店,见证了木版年画在津西古镇的几世兴衰,更浓缩了杨柳青画业的发展历程。但由于时间久远及种种其他原因,其家族史料却鲜为人知。这里仅就齐健隆的杨柳青齐氏家族情况略作探析。

            “健隆、惠隆、健惠隆”

            齐治源(1916—2001),原名齐植橼,号智园,为杨柳青齐氏第九代,津门书法篆刻大家。生前任天津书协名誉理事、天津市文史馆馆员。

            张映雪采访齐治源时,提到齐健隆,“从齐家的家谱得知,康熙年间齐应秋从山东来杨柳青,开设裱画作坊,以后逐步发展成为画店”(见《杨柳青木版年画的源流及其艺术特色》),并逐渐与戴廉增齐名。据王树村在《杨柳青年画史概要》中记载:鼎盛时期,“(齐、戴两家)每家五十多个画案,二百名工人,每年要印两千件活(每件五百张)以上”。

            金冶在《杨柳青和天津的年画调查》中曾写道:“齐健隆、戴廉增两家都是以人名为铺名,而且起初他们本人都是画工。以这两家为基础,后来便发展了许多年画铺。直到现在(1950年)只要谈起往昔最盛时的年画铺,任何人都会讲出这两句当时有历史意义的歌谣:‘廉增、美利、廉增利;健隆、惠隆、健惠隆’。这个歌谣代表着两个年画铺的系统——六个年画铺的名字。”这六家画店均是由戴、齐两家后人分家析产而设的多家店铺。由此可见,其规模庞大、生意兴隆。甚至在杨柳青镇上,还曾有“建隆胡同”,就是因“齐健隆”画店坐落于此而得名。时至今日,在许多遗存的老年画上还常能见到“齐健隆”的名款。其影响深远,可见一斑。

            齐氏家族史料的发现

            2021年3月,笔者结识了杨柳青齐氏第十代齐匡之先生。齐先生1950年3月31日生于江苏南京,1991年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。初见后不久,他就提供了有关齐氏家族的史料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和《写疏折》的电子版。从封面上磨损与褪色、内页中斑驳的痕迹,便可感知其经历的岁月。

            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,装帧为传统经折装。所谓“经折装”,又名“折子装”,是唐代后期产生的一种新的装订形式,其制作方法是将写好的长条卷子,按照特定的行数,就像折扇那样均匀地折叠成长方形折子,再在前后分别加上两块硬纸片,保护封面和封底。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书衣为蓝黑色硬纸板,封面上贴红笺纸,以正楷恭写“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”字样。内页共40页,分别写有杨柳青齐氏共十代的族人姓名。前七代以家祠牌位或墓碑碑文格式书写。从笔迹判断,乃出自多人之手。从第八代“鼎”字辈开始,明确写有“九世孙植柯续记”。齐植柯笔迹延续记录了八、九、十代的姓名,格式上以家族排行、姓名为主,与前七代格式迥然不同。文字直至最后一页,其后再无空白处可写。

            《写疏折》,装帧为传统经折装,书衣为蓝黑色硬纸板,封面上贴红笺纸,以正楷恭写“写疏折”字样。内页共18页。内容为三段:第一段记录齐氏先祖由山东登州迁居杨柳青之缘起,署名为齐鼎熙、齐鼎焕、齐鼎鸿三兄弟;第二段介绍齐健隆画店的发展历程,落款为“第九世孙植柯,时年八十一追记,公元二〇〇六年五月”;第三段为齐植柯的回忆,落款为“第九世孙植柯又记”。从书写顺序上推断,所作时间应晚于第二段,即2006年5月。文末留有空余白纸。

            《写疏折》第三段开头为“此折是我父鼎鸿公三十余岁所书,至今约九十多年”。据上文可知,第三段书于2006年5月之后。由此推断,第一段的写作时间约在清末民初。因此,这是目前所知较早记录齐氏家族渊源的史料。

            齐氏先祖迁居津西

            《写疏折》第一段,即齐鼎熙、齐鼎焕、齐鼎鸿三兄弟于清末民初所记文字,其中写道:三兄弟“居天津之杨柳青。原籍山东登州府黄县城南十二里齐家坞村人氏。于永乐二年迁居静海县西桑园。由康熙六年又寄杨柳青东街,武清界内。乾隆年间,冒籍顺天通州。至今三百余年……人丁日盛,生齿日繁,十二世孙子”。

            在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,第一代的名字中正有齐应春、齐应秋。

            上述两条信息,与齐治源所言“从齐家的家谱得知,康熙年间齐应秋从山东来杨柳青”多有吻合,而且更为确切。

            综合以上论述,可归纳为:杨柳青齐氏原籍山东登州府黄县城南十二里齐家坞村。先祖为齐应春、齐应秋两兄弟。永乐二年(1404),迁居静海县西桑园(今杨柳青镇西桑园)。康熙六年(1667)又住到杨柳青东街。此当为杨柳青齐氏家族缘起。

            齐健隆的创设与发展

            《写疏折》第二段,即时年81岁的第九代齐植柯追记于2006年5月的文字,开头写道:“杨柳青齐健隆画店是余之三世祖守勣,字健功,创业。(取其健字,加以隆字。)”这明确写清了齐健隆画店的渊源。

            对照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,齐氏第三代“守”字辈共六人,分别是:齐守富、齐守贵、齐守荣、齐守华、齐守勣、齐守勋。

            齐守勣排行第五,据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中的家祠牌位(或墓碑碑文)文字,齐守勣,字健功,娶妻安太君,例赠修职郎。

            据齐植柯所言,齐守勣,字健功。取其“健”字,加以“隆”字,遂有“健隆”字号。从目前断代较早的年画作品中,亦可见“健隆号齐老画店”的款识。如前所述,在杨柳青坊间流传“廉增、美利、廉增利;健隆、惠隆、健惠隆”的歌谣,这其中也有“健隆”的字号。由此笔者判断,“健隆”就是齐健隆画店的雏形,后续冠以姓氏,就有了“齐健隆”的名号。

            另外,齐氏第三代“守”字辈中排行第六的齐守勋,据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,其字惠功。若由上述“健隆”的产生逻辑推断,也是取其“惠”字,加以“隆”字,遂有“惠隆”字号。这也应了“健隆、惠隆、健惠隆”的说法。

           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,是在齐氏第三代的六位中,齐守勣、齐守勋二人均例赠修职郎。据《中国古代职官大辞典》记载:修职郎为散阶称号。明朝置,为文职正八品之升授。清朝沿置,为文职正八品之封赠。而且,其后两代也多沿袭这一官职。此职,无论是科考功名,还是捐官所得,都说明了齐氏家族在此时已温饱无忧,相对富裕。

            在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中,写着第六代齐全伟为“诰授武德骑尉,貤封朝仪大夫”,第七代齐维增为“诰授奉政大夫”。想来,这与健隆、惠隆两家画店不无关系。

            齐植柯继续写道:

            “守勣之子,四世祖兄弟三人:大伯祖菼,字崑石;二伯祖璋,字佩亭;祖玢,字彩文。三人继承父业共同经营。

            “玢之子五世祖鐸,字警斋(行五);伯祖镜,字朗轩(行三);叔祖镗,字金堂(行七)。健隆画店改由七叔祖镗一人经营。其兄镜与鐸不参与经营而享受分红。

            “鐸之子六世祖全伸,字引溪;二叔祖全信,字允孚;三叔祖全伟,字倬田。是健隆画店创业人守勣之曾孙,与镗之子是亲叔伯弟兄。

            “全伸之子七世伯祖维龄,字子鹤;余之祖父维增,字崇甫。是健隆画店创业人三世祖守勣的第五代,是独自经营者五世祖镗的第三代,是否仍享受分红,余不知。而此时有了石印画,健隆号木版画日趋衰落。

            “祖父维增之子是第八世。大伯父鼎熙,字烺臣(行三);二伯父鼎焕,字荩臣(行四);我父鼎鸿,字雁臣(行六)。此时健隆画店在第八世鼎字辈歇业,经历六代人的经营,到此结束。”

            齐健隆创建自杨柳青齐氏第三代齐守勣,第四代齐菼、齐璋、齐玢三人,子承父业,共同经营。到第五代,画店由齐镗一人掌管,齐镜、齐铎二人不参与经营而享受分红。至第六、七代,虽先祖名字较为详细,但画店的经营,多有语焉不详之处。

            齐健隆的歇业

            齐健隆画店历经六代,到第八代“鼎”字辈时歇业。

            在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中,第八代“鼎”字辈记录三人,分别是:齐鼎熙、齐鼎焕、齐鼎鸿。由《写疏折》的第三段追记可知,齐鼎鸿之子为齐植柯。

            而提供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和《写疏折》的齐匡之先生与其父齐植果、祖父齐鼎乾、曾祖父齐维常的名字,并不在《齐氏门中先远历代宗亲》之中。

            齐匡之先生的父亲齐植果,字育仁,1904年12月出生于天津杨柳青。曾就读于南开中学,后入南开大学商科,于1925年毕业。抗战胜利后,曾在美军驻津司令部及其他美国驻华机构充当英文翻译,后移居南京。

            据齐匡之推测,杨柳青齐氏家族在第五代后,因族人众多、分家另过等多种原因,其后的分支出现了多个版本。据齐匡之先生回忆,他家一支的《齐氏家谱》在“文革”中遗失,实属憾事。

            齐匡之先生曾在《遥想父亲》一文中记述:“我的曾祖父齐维常,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大,是齐健隆画店的掌门人。我的祖父齐鼎乾在兄弟四人中排行老大,继续成为齐健隆画店的当家人。齐健隆画店于1922年在祖父手中正式歇业。父亲在七兄弟中排行第三,七兄弟无一人继承祖业,多数到天津上了大学。”对于祖父齐鼎乾一辈,齐匡之先生这样写道:“祖父齐鼎乾于1866年出生,1928年病逝,终年63岁。祖父的三名亲弟弟分别是齐鼎谦、齐鼎升、齐鼎恒,另有堂兄弟三人。齐鼎升、齐鼎恒和一位堂兄弟三人曾经留学日本。”

            齐氏兄弟热心教育

            在齐氏第八代“鼎”字辈中,社会影响最大者,当数齐鼎升。不过,其影响并不在年画,而在于热心教育。

            齐鼎升,字旭初,又字煦初。早年留学日本,光绪三十二年(1906)天津府县劝学所成立,为首任西路劝学员,还当选天津县咨议局议会议员。1917年,劝学所所长华芷苓赴日考察,齐鼎升代理劝学所所长,后与邓庆澜同为一区劝学员。1918年辞去劝学员一职。1920年,天津劝业所成立,邓庆澜为所长,聘齐鼎升为劝业员。

            杨柳青最早的近代学堂——天津县公立第一小学堂,齐鼎升为主要创建人之一。并且,他还创办了杨柳青最早的女子学堂——天津县民立第五女子学堂。天津府县劝学所成立伊始,齐鼎升以西路劝学员的身份,在西乡组织“小学教育研究会”,借公立第一小学,邀请各乡塾师入会,进行集中培训,普及新式教育理念和方法。正是在齐鼎升的努力下,“小学教育研究会”为津西由封建私塾向新式教育过渡,提供了理论依据与改革措施,为尚在起步摸索阶段的津西教育指明了道路。

            齐鼎震,字曜东,又字跃东,齐鼎升之弟。20世纪20年代,接替兄长齐鼎升任天津府县劝学所第四区劝学员,并任天津县公立第一小学校长,后任天津县公立第五女子学堂校长,还当选天津县咨议局议会议员。1935年7月辞去天津县劝学所第四区教育委员职务。

            齐鼎升、齐鼎震兄弟二人,尽心办理青镇教育,应该说既是杨柳青早期教育的践行者,又是杨柳青近代女子教育的开创者。这也就难怪在民国初年的改良年画运动中,齐健隆画店能刻印出《小儿怒》《女子求学》《女子自强》等契合事实、提倡教育、启蒙思想的佳作了。

            齐氏后代人才辈出

            齐氏第九代“植”字辈也是人才辈出。除了前文述及的著名书法篆刻家齐治源(原名齐植橼)外,其兄长齐植璐也是天津文史馆馆员。他曾就读于河北法商学院经济系。在校期间,他就是学校各项活动的积极分子。1934年6月,他还与同学一起编辑出版《农业经济》杂志。毕业后,曾供职于《大公报》,成为资深记者。1944年,齐植璐与王子建、吴承洛一起,在重庆成立学术团体“中国经济问题研究社”,从事经济理论及现实经济问题的研究,为官方提供了大量关于经济建设的建议。天津解放后,他受聘为天津文史馆馆员,撰写了多篇有关津门掌故的文章,颇具影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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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责任编辑:静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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