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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艺术家的傲骨

        作者:陈纬2018-05-07 09:12:12 来源:中国文化报

          瘦西湖钓鱼台(国画) 陆俨少 陆俨少艺术院藏

          读陈丹青《笑谈大先生》。陈丹青不是鲁迅研究的专家,正因此,他对鲁迅的认识更真实、更理智,也就使得他的文字更鲜活。他在第三篇的演讲《鲁迅是谁?》中说:“鲁迅先生的寿命是五十多年,他死后被政治化也有五十多年;鲁迅著作是一份遗产,被极端政治化的鲁迅是另一份遗产。鲁迅的幽灵、鲁迅的读者,七十年始终在两个鲁迅、两份遗产之间游荡。”鲁迅“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头牌,但始终抵押在政权手里;他对现实政治其实毫无影响,却沦为政治符号;他被悬置,但难以过时,因为他身后既不曾出现,也不可能等量齐观的人物;因为他历久长在,不完全由于他著作的影响,而是最高规格的孤立状态;他的全集一版再版,但与当今文化难以建立活的关系——相对被封杀、被遗忘,鲁迅身后的命运与处境更其诡谲,更其悲哀”。演讲的最后,作者说,“鲁迅是谁?”还是“我们是谁?”发人深省。

          2011年2月,访吴可雨先生。吴冠中捐赠作品展中,吴可雨先生见有一件捐给浙江美术馆的速写《瀑布》,与他自藏的一件一模一样,一比较,不差毫厘。他怀疑吴冠中先生捐赠的是一件复制品。这件速写创作于1985年,曾赴美国展出。展出结束后作品由可雨先生收藏。吴冠中先生很喜欢这件作品,复制了一件挂在家里多年。2009年底,吴冠中先生亲自向浙江美术馆捐赠作品,也许捐赠时忘了这是一件复制品。可雨先生要我们将这件复制品带到北京换下原作。他说:“幸亏这件作品在我这里,否则若干年后真是讲不清楚了。”

          2011年春节,与陈经去看金鉴才先生。金先生写了一墙的录东坡题跋和自作诗。先生十分勤奋,一直在抄书。他说,了解古人,深入古人世界唯有读古文,而抄写古文是最佳的方式。当年张宗祥先生不知抄了多少古文。最近,有人向先生订数十张字,先生答:“太多了,写不了。”因为先生每纸都是抄古书,都是小字。对方说:“那就一张写四个大字吧。”金先生说:“那样更写不了,没有写字店师傅的本事。”

          冯超然曾与陆俨少言:“我的画形成了这样一个面目,出钱的买主就只要这个面目,不能改动。如果想创新、换了一个面目,就说是代笔,或说是假的,就不肯出钱。不比你可以自由创新,为所欲为,不断摸索,开创面目。”他为有陆俨少这样的学生而骄傲,常对人说:“人家学生像先生,我有不像先生的学生。”陆俨少说:“有些人总希望学生像老师,越像越好,不像就不高兴。我有如此开明的老师,对我以后蓄意创新,自立面目,是有很大意义的。所以冯先生真是我的好老师,如果我有点成就的话,首先应归功于冯老师。”

          2011年3月,访梁小均工作室。梁君擅书巨幛,年来每月创作一件丈二匹草书,连续在书法报刊上发表,邀众名家作评,也请我写一篇。至年底,将十二件巨作出版、展览。梁君一次又一次制造惊奇,他说:“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是正确的,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去固定一种风格面貌的能力,我只是在一定的时间、一定的地点,作出自己最客观的表达……我希望我的表达是真诚的、是充满生机与朝气的、是掏空身心的精神体现。”他告诉我今秋将应邀在山东临沂举办一次临王羲之的巨幅作品展。他给我看其中一件作品的照片,光一个字就高二米。该有何等的气魄!我很欣赏他关于创作的观点,他说:“艺术是很独立的,甚至独立到每一件作品。因为每一件作品都是人生中思想与情感一刹那的升华,它不可重复。剽窃古人与今人是应该的,剽窃自己却是悲哀的。”我问今年的12件草书丈二匹展览如何做时,他说:“我正在犹豫,展览做得太密了,怕张扬。”我惊叫:“你还怕张扬呀!”

          金冶有傲骨。“文革”批斗中,他始终昂着高傲的头。红卫兵将他踢翻在地,再踏上一只脚,高呼:“金治不投降,就叫他永世不得翻身!”等口号罢,他起身,说:“在下叫金冶,非金治,莫要喊错人了。”

          金冶的助教吴明永,在反右中被划为“右派”。他把当时一起受批判的周昌谷、徐永祥约到孤山下,对他们说:“我已经定性了,你们赶紧和我划清界限,写材料揭发我。”周、徐说,我们哪里知道你有什么反动材料。吴答:“这好办。你们怎么编都可以,反正我已经死定了,只要你们不戴上帽子就好。”随后吴被开除公职,送劳改一年,患肺病,不治身亡,死时30岁。周昌谷说,他是慢性自杀。

          版画家李家桢早年参加革命,解放后曾任浙江美院党委副书记,在任上被打成“右派”。他性格诙谐中寓刚毅,顶住威逼压力,始终拒绝在“右派”定性的“认罪书”上签字。1979年落实政策,要为他摘帽“改正”,他说:“不是‘右派’,哪来改正?不戴帽子,哪来摘帽?”

          夏与参是解放后浙江美院的领导之一,打成“右派”后,每月生活费只有9元。即便如此,他却将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。他一直独身,节衣缩食,除奉养四川的老母外,还能借钱给患难的朋友。九十年代中,我闻夏先生清苦,连宣纸都买不起。我曾寄纸请他作画,很快给我画了山水、花鸟各一帧。当时我并不清楚夏先生的经历。山水画送朋友了,花鸟一直珍藏着。

          (作者为书画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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